一记耳光。
那耳光落下时,我自己却疼的再度落了泪。
“为什么,不来找我?你知不知道?” 我哽咽着,转过身去:“当年,你在海螺里,给我留下的那些话,我本是一句都不信的,可如今?”
“鲛人一族,已平四海,如今的鲛皇,已是海帝,而你,是鲛族长公主,此生只要留在南海,便可有爹娘疼爱,弟弟照拂,族人围绕,一世无忧。”白君染说着,声调渐渐变得模糊。
他看到了我眼里的难过,我颤声道:“所以,你选择,放弃我?再也不见我?”
“你若安好,见或不见?”他欲言又止。
“你怎知我好?”我冷声质问。
他垂眸,半晌,却不语。
“我们山神大人,去过南海!不过那些鲛兵好大的架子,说我们山神大人,莫要胡乱攀附,长公主殿下是要嫁给他们大将军的!”一个小童突然冒了出来。
“小蝉!住嘴!”白君染不由蹙眉。
而这小蝉却不肯住嘴:“我们山神大人,前三百多次入凡尘,皆托生为夏蝉,你可知为何?”
“夏蝉?”我茫然呢喃。
“蝉,夏生秋死,永远见不到冬雪,帝君是想让山神大人死了,与你的白头之心,可咱们山神大人,年年轮回,次次不悔,帝君也没了法子,最后贬了神君来这荒山中做山神,青山无灵,夏炎冬寒,神君大人,本是可重回九霄的!”小蝉一股脑儿,说了这许多。
“出去!”白君染斥道。
小蝉一撇嘴,转身欲走,不过走出数步后,又猛然回头:“还有,那面,我一日需吃十数碗,都是拿小蝉儿练手呢,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,再见公主殿下,能让殿下满意?这许多为何神君都不说?神君不说,公主怎知神君的心意?”
“出去!”白君染沉眸。
小蝉儿不情愿的转身离去,我则望向白君染:“你说!”
“什么?”白君染茫然望着我。
“你亲口告诉我,在你的心里,从未放下过我!”我红着眼眸。
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:“我说过,你与我而言,无可替代,你若不好,哪怕山遥水远,需行万里,我都去见你,带你走。”
“我与溪雾将军是谣传罢了,我们并无半分男女之情。”我知晓,族中人都觉得我与溪雾是鲛族的一对壁人。
“夫人,其实,你若不来,过完这个寒冬,我亦是要去南海寻你,我在青山种下了满山遍野的昙花,我想与你一起看。”他说罢,长长的指尖,已抚在我的脸颊上。
“你是想用这个借口,看看我过的好不好?”我仰头问他。
他却摇了摇头:“不,我是为了我自己,我哪怕亲手种下满山的花,日日身心俱疲,可还是无法自控的想起你,想起寄言,我知晓,我无法再回到从前的清冷孤寂之中,因为,我已见过属于我的暖阳,我不甘就此放弃。”
他说罢,那冰凉的唇,便落在了我的唇上,我们彼此相拥,从此,不再分离。
两年后,寄言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!
当年镜妖骗了我,无论断不断血脉,我和白君染中的一人死去,寄言便绝不会出现在这世上。
索性艰难险阻,最后,我们都找回了彼此。
我们带着寄言回南海,去聊城,走过我们想去的每一个地方。
后来,接到小骨和任老成婚的消息,我们才匆匆赶回。
小骨自己都不知,是何时喜欢上任老的。
我想,应当是在那座“死城”里。
任老在幻境之中,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救她,她是那时心动的吧?
虽然如今忘却了前尘往事,但心动的感觉,却留下了痕迹。
而任老,他是何时喜欢上小骨的?一问才知原是那鲱凡出现后,他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,心却莫名的慌张。
他们成婚后,次年便生下了一窝儿小鼠崽,整个宅院乐闹非凡。
而我与君染,很快也要再为人父母。
仲夏的夜,我们立在一望无垠的花海中,寄言在君染怀中沉睡,我依偎在君染身侧,轻抚着高隆的孕肚,听着蝉鸣,闻着清冽的昙花香。
夜风起,他一手抱着寄言,一手牵着我回家。
真正的爱,是沉入心底的,它不出声,不张扬,如海般沉默,如风般温柔。
让你穷极所思,为他(她)可赴万里。
岁月悠悠,余生漫漫,不争朝夕,唯愿长久,岁岁年年,永不相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