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七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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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呵。”
一声轻笑,打破了沈青美好的幻想。
咋一听还以为是幻听,但在腰间的手指有所动作那一瞬,背脊上汗毛竖起。
他本能地往后躲去。
可已经来不及了。
她猛地抓住了他的腰,翻身而上。
膝盖抵在他腿间,死死地限制了一切可能的去处。
时浅渡把人按倒在身下,扯动唇角,露出一个略显凉薄的笑。
“真没想到,沈大人心里还存着这样的心思。”
沈青怔怔地瞪大双眼,嘴唇、手指都在不自觉地发颤。
被她发现了。
她竟然没有睡过去……
刚才配合他,只是为了想看他要做什么吗??
还未来得及从痛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,他就在时浅渡冷然的笑意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他既然有过伤害时浅渡的想法,也付诸了行动,与她同床共枕地玷污了她的清白,他就没想过能从她手下逃脱而不被报复。
他知道时浅渡杀人不眨眼,也亲眼见识过血肉模糊的场景。
所以他想,反正她不会喜欢他,那就恨他——
杀了他。
可这报复未免来的太快了些,才不过拥了她一下……
若是能再让他在这儿多躺上一刻钟就好了。
沈青微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溢出一声淡笑。
他故意说得难听,把她说得像个物件:“本官看中的东西,当然要得到。”
“是么。”时浅渡眉眼一弯,似笑非笑地调戏道,“沈大人……喜欢我啊?”
她家大人真会演戏啊。
要不是他眼角还沾着泪痕,简直要把她都骗过去了。
沈青呼吸略微窒了一下。
要承认么?
明知自己不被喜欢,还要自取其辱。
他感受到扼制在脖颈间的手指越来越紧,却不紧不慢,风轻云淡。
“喜欢?”他淡声说,“本官不过是个阉人,什么喜不喜欢的。”
跟那天在戏楼里说的一样。
却又多添了一句。
“只不过觉着时小将军女扮男装征战多年,定是别有一番滋味罢了。”
“那真是可惜了。”时浅渡用拇指缓缓地磨搓在沈青颈间的青筋上,“沈大人不会以为我在你面前毫无防备、连那茶被动了手脚都看不出吧?”
“本官……”
恰逢沈青开口,后面的话因那句“防备”噎了回去。
他睫毛颤了几下,眼眶里险些又蓄了水雾。
“哈。”
是啊,她对他防备。
她不信任她。
她想帮人杀了他。
他身上觉着冷,冷冰冰的,心脏好似不会跳了。
一切越来越木然,一点儿也重要了。
若说之前,他想死在时浅渡手上是冲动与痛苦推动下的决绝想法,此时却真的接受了自己的念头,不然,被她防备、被她厌恶、被她亲眼看着惨死吗?
又或者苟活了一命,日日在朝中相见,看着她去其他人成双入对?
时浅渡常年握刀,手指上有明显的茧子。
磨在细滑的皮肤上有些疼。
沈青就是那种人。
不想死,但也不怕死。
历朝历代手握权力的太监,没有几人善终。
他过去也没想过自己真能善终。
比起死在旁人手上,就这么被她掐死在这儿也挺好的。
“时小将军这是想杀了本官?”他翘起些唇角,话语张扬,故意激她,“皇上命本官负责此次赈灾,若你在此对本官动手是个什么下场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
抬手,调戏般摸在时浅渡的耳朵上,说不出的眷恋。
可嘴里没什么好话,又是侮辱,又是威胁。
他笑:“倒不如时小将军从了本官,本官到时候还能替你美言几句,也可替你隐瞒你女子的身份,免得你被坐实了欺君之罪。”
任何女人,都受不了被一个太监说出这种话吧。
以时浅渡的性子,又怎么会忍得住。
时浅渡眯起双眼:“沈大人不会真觉得我不敢动手吧?”
见她上套,沈青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。
他同样眯起双眼:“那动手啊,时小将军。”
“……”
两人对视。
空气凝了下来,越发压抑。
沈青的心脏咚咚直跳,眼睛一闪也不闪,就贪恋地盯着她看。
似是生怕再也瞧不见了。
“呵。”
半晌,时浅渡嗤笑了一声。
她用手指从沈青的下巴一路往下,抚过脖颈,一直没停下。
“沈大人,又可惜了,激将法对我也没有用。”
“不过啊——”
她俯身,凑到他的耳畔,用极其恶劣的嘲弄语调开了口。
她学着沈青的语调,低语:“沈大人去了势成了阉人,想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吧。”
手掌没入衣角,冰凉刺骨。
沈青被她用同样的方式碰过太多次,应是早就熟悉了。
可这回,伴随着耳畔的嗓音,不自觉地颤抖。
“你……!”
他本能地挣扎躲避。
却被死死地抓住手腕,按到头顶之上。
“你什么你?”时浅渡神色晦暗,漆黑的眼珠暗的吓人,“有什么可惊讶的,我不过就是……以牙还牙以眼还眼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,沈·大·人。”
笼罩在身上的阴影与寒意让沈青的心脏落了低。
从前,他总能从这事上感受到无尽的爱意,这回变作了悲戚与恐惧。
而可耻的是,即便被她的表情弄得心中哀凉,身体还是……
发出了期待的信号。
他真是……
哈,下贱啊。
明知她不爱,明知是羞辱,还是期待她的触碰。
一点儿骨气都没有。
时浅渡察觉到沈青一边轻颤着一边往她身边凑,心脏蓦的一跳。
恐惧与期待,都是出自本能。
下意识把自己送给她,迎接她。
他的眼角还是红的。
也不知是难过,还是怕她没有感情太过凶残。
她的喉咙发哽,艰涩地滚动了一下。
本没想在这会儿节外生枝,跟她家大人发生这种事儿……
但不管了,先偷吃了再说。
碰都碰了,哪有停下来的道理。
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。
手指轻抚上沈青的脸颊,故意在他没有胡茬的下巴上反复蹭了蹭。
她笑说:“沈大人养尊处优,脸上光滑软嫩,保养的不错。”
沈青的眼皮颤了颤。
眼角挤出些湿濡。
他怎么会听不出什么是羞辱,什么是夸奖。
不过是羞辱他是个阉人罢了。
他怕自己太平静了,让时浅渡觉得没有报复的必要,便掀起唇角,讥讽道:“时小将军不过是个女子,怕是跟本官也没什么差别,能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?与其在这里羞辱本官,倒不如赶紧在有人来寻之前离开,免得被人知道你欲.求不满,爬了个太监的床。”
世界上最了解沈青的人,莫过于时浅渡。
她一听就知道了这话的目的。
于是很配合地嗤笑一声,自高处垂眸看他。
“我看大人是没吃过什么苦,才会把嘴养的这么刁。”
白净的里衣被人掀开那一瞬,沈青身上直颤。
他从没想过,这次会是这么个情形。
那道充斥着羞辱与嫌恶的目光落在身上,把他的心脏刺得千疮百孔。
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把这一切都幻想成喜欢,幻想成她充满爱意的抚慰了……
可是不行。
尤其是时浅渡故意戳在那道伤疤上时。
他没忍住落了泪。
他们明明是在这间驿站中定情的。
她亲吻他,调戏他,说喜欢他。
怎么就变成了这样。
变成了折辱、奚落和报复。
时浅渡压下心头想要把人拥在怀里亲吻的念头,垂了垂眼眸。
她语调平直地问:“原来沈大人也会害怕么?”
沈青的双臂挣扎几下,被她死死地按了回去。
他想骂人,想大声质问,想逃离这个不喜欢他的人。
但又想乞讨般感受哪怕一丁点儿爱怜。
沉默片刻,他低笑,依然保持着睨视他人的高姿态:“本官有什么可害怕的?时小将军主动侍候本官,这事儿流传下去,兴许还能成了一段儿佳话,你说是不是,时小将军?”
他忍住所有羞耻与痛苦,把伤疤往她面前递了递,翘起唇角。
“你若喜欢污糟,便多替本官摸摸这疤。”
他似是破罐子破摔了。
既然躲不掉,便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。
就算是侮辱。
反正活不久了。
俩眼一闭,就当是从前。
“……”
这竟然是沈青两辈子以来最主动的时候。
她从前那么宠他,他都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!
时浅渡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。
真想把她家大人弄坏掉啊。
“沈大人真是嘴硬啊,你若求我两句,我兴许还能放了你。”
伤疤感受到薄茧的摩擦时,沈青闭着眼睛抖了下嘴唇。
他给自己洗脑。
心想,这不是还愿意碰他么。
只要不睁眼去看她的表情和眼神……-
没有亲吻,没有安抚,也没有太多接触。
就只是欺辱他,侮辱他。
可渐渐的,他似乎在充满了屈辱的过程中找到了从前的愉悦。
只要闭上眼睛,或者迷蒙着双眼不仔细地看,就能幻想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。
她因为喜欢才愿意碰他这副丑陋的身体。
想到这里,心头就涌上一股热.潮。
他真的说服了自己。
甚至于在复杂哀戚的情绪推动下,比往日更早地冲破了桎梏。
时浅渡坐在沈青身边,垂眸,面色微凝。
沉默地看着他轻轻抽搐。
她家大人真是……
唔,未免也太勾人了吧。
她没敢太亲近,竟是也勾得她心里痒的厉害。
“沈大人才是那欲求不满之人吧。”她开口时,嗓音稍稍哑了一点儿,有些沙沙的,“被人侮辱竟然还能这么享受。”
沈青闭着双眼,慢慢地缓过了神。
总是被这么句讽刺的话语,从幻想拉回了现实。
睁开双眼,眼底染着一层薄薄的水光,让一切都变得模糊。
他淡淡的应了一声,故意让嗓音染上餍足。
“本官还想说呢,时小将军这么喜欢伺候本官舒坦,不会是……心悦本官吧?”
其实并不。
后来或许是因为他不停回想从前,身体也渐渐地适应了,确实感受到了愉悦。
可他这一世没经历过,前面很久都因为又没有亲吻与安抚,难以适应。
“呵。”
时浅渡淡淡地笑了一声。
心中有些无奈。
她家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浑身上下就嘴硬啊。
若是他服软,她还有理由多温柔一些。
她起身,理了理稍有些凌乱的衣裳:“沈大人这么喜欢叫人侮辱啊。”
目光转动,扫过了沈青一身狼藉的模样。
他白净的胸膛轻轻起伏,冷静淡然的眼眸染着淡淡的春色。
空气里似是凝着水气,叫人浸在一种旖旎的气氛之中。
多看两眼,就能被他勾走了心神。
尤其是那双压抑着情愫的眼睛,眼眶暗红,叫人心疼。
又想让人……
给他气哭出来。
她一直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。
于是笑了笑,问:“要不然我为大人寻来几个身强力壮……”
“你滚!”
沈青的声音一下子染上了哭腔。
颤抖着,哆嗦着,拿起枕头狠狠地往她身上砸。
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忘记她不爱他这个事实了。
为什么还要让他绝望?
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羞辱他?
五脏六腑似乎被利爪撕扯,破碎了一地。
可他还是在时浅渡转身离去那一刻,伸手捉住了她的衣角。
他想问,以后还来么?
没能问出口。
他已经没有尊严了。
沉默两秒,他说:“时小将军,本官做过一个梦。”
梦里你也要了我的身子。
你喜欢我,宠我护我。
每天晚上都拥着我睡觉,说好多好听的情话。
他看着时浅渡牵住自己的衣裳,一点一点地把衣角拽了出来。
终是什么也没能留在指缝间。
“沈大人这两日注意安全,可别叫您带来的人离了身。”
沈青的眼皮动了动。
被威胁到眼前,这还是头一遭。
死便死吧。
有什么可留恋的。
如果能成为她平步青云的踏脚石,也不错。-
人知道了答案,就不想再自取其辱了。
可每看到时浅渡一次,沈青心里就疼一次。
剜心抽骨一样的疼。
还忍不住的总想找她。
他没少笑话自己是贱骨头。
而时浅渡自那天之后就没怎么与他说话了。
过了一天到灾区时,也依然如此。
他们是乘着夜色赶到的,时间已经不早了,就先带着一队人马在州府附近安顿下来。
沈青与随行官员们则是住在州府中,犹豫灾情严重,条件不算很好。
当地官员瞒报灾情的事已经被皇上知晓,这会儿不敢再出差错,没有准备什么铺张浪费的接风宴,只吩咐人提前备好了晚膳,在一行人安顿好后一一奉上。
“沈大人是哪里伤着了么?”
席间,有官员用完了晚膳,盯着沈青问话。
他状似关心:“怎么瞧着不太利索。”
乍一听是好话。
可谁都知道是嘲弄揶揄。
沈青坐在主位上,动作一顿,微不可察地往时浅渡那旁扫了一眼。
忽而发现,时浅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了席。
他敛敛眉头,淡淡地说:“张大人多心了,本官好着呢。”
“是么,那最近车马劳顿的,沈大人可要注意身体。”又有一人接着开口道,“外面流民成灾,极是危险,大人若身上有所不适,还是不要外出去人多的地方,免得混乱中生了事端。”
“皇上命本官负责此次赈灾,何须你来指教。”
沈青低哼一声,拂袖起身。
他说道:“诸位大人自便吧。”
说完,他离席,往时浅渡的房间走去。
也好在他们的房间在同一个方向,不会太惹人生疑。
“大人,你不会又要去找……”
小喜子在他的注视下闭了嘴,忍不住轻叹。
那天他发现时小将军若无其事地离开,又见大人失魂落魄的,就知道了事情大致的走向。
大人也是命苦,有了用不尽的钱财与权势又有什么用呢?
还不是被人轻而易举地弄得遍体鳞伤。
沈青忍了一天多时间,实在有些忍不住了。
他知道过了今晚,自己可能就要被人推出去了。
活了那么多年,荣华富贵享受了不少,没什么可留恋的。
只是舍不得离开她。
最后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。
况且……
万一能有转机呢?
他敲了敲门:“时小将军。”
时浅渡正在擦刀,为接下来的事做打算。
听见声音,动作微顿,往关的严严实实的门上瞥了一眼。
她问:“沈大人什么事?”
“你……”
沈青抿抿嘴唇。
竟是连门都不给他开一下。
就那么不想见他么?
是侮辱他之后,又后悔碰他了,觉得他脏了?
嗓音不知不觉间有些干涩。
“那天的事,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“……”
时浅渡默了一下。
其实那天,她是见沈青一连几日都有些不对劲,想好声问问他哄哄他来着。
途中借势装了个昏睡,意识到他想做什么,便小小地报复了一下。
报复欺负之后,应是给她家大人好好地哄一哄,可那时的情形,弄得她忍不住冒出了些恶劣的心思……
就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不过也不能全怪她。
谁叫沈青对她有过坏心思呢。
罚还是该罚的。
想到沈青给她下药,还想毁了她,让所有人看到他们“苟且”,她又有些不爽。
她知道她家大人不是什么伟正光的人,可计俩被用在自己身上,这换谁都高兴不了吧?
明知这个时代的女子处处制肘,明知她在边疆十年走到今天何其不易,还是把那种阴毒的法子付诸了行动,只差一点儿就没能收手。
于是她撇撇唇:“大人请回吧。”
不过,不见沈青也不纯粹是故意晾着他。
那帮人疑心太重,她才回京不足三个月,他们不是很相信她,处处盯着她的动作。
他们一边接受她的情报,一边又对常与沈青听戏吃茶的她半信半疑,虽说她是希望他们不要全然相信她,但若是跟沈青的互动太过频繁,也不会影响计划。
那天在沈青房间里呆了一刻多钟,把他们的疑心刺激的恰到好处。
要是再多一点刺激,她怕他们彻底停了计划另寻其他机会。
虽说以她的能力,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处理掉不是什么问题,可他们都是朝廷命官,到时候查来查去的,实在麻烦,还不如用常规一点的方法一劳永逸。
如果错过这次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重创她家大人的敌对势力。
赈灾是大事,皇上再重视不过了。
在灾情里动手脚,他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杀的。
当然,她也正好利用灾情把沈青的政敌分了好坏。
为了除掉沈青就草菅人命的,根本不是为了百姓着想,只是为了争权夺利罢了,即便有了权势,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只会贻害万年。
而像周大人那样的才是心系百姓的好官,即便为敌,也不会歪门邪道。
对皇上而言,应该也喜欢周大人那样的官员与沈青相互制衡。
不能让沈青一手遮天,也不能让人将沈青堵死。
不然,古板严厉还敢以死谏言的官员一家独大的话,皇上肯定不会好受。
他还是需要沈青挡在自己前面。
时浅渡走神两秒,重新开始擦刀,嗓音稍微柔软了些:“那天的事我们以后再议,大人还是先忙赈灾之事,灾民众多,容易生事,还是要多注意才是。”
“……”
沈青无声地轻笑一下。
以后再议。
他们要他的命,他哪里有以后?
他心中意外的平静,有如死水。
自嘲地扯扯唇角,在房门前站了一阵。
终是转身离开了。-
赈灾粮新米变陈米,很快就把灾民吃出了毛病。
不一定是陈米吃出的毛病,也不一定真的有毛病还是装出的毛病,总之,陆续有人在灾民中倒下,又传出了施粥用的全是陈米的传言,在有心人的煽动下,灾民成了暴民。
伪装成灾民的小股私兵混杂其中,一起冲破了州府的大门。
人们喊着“诛杀阉宦”的旗号,把州府翻了个底朝天。
而时浅渡看着与她听到的计划全然不同的场景,翘起唇角。
他们果然不相信她,所以用的是没告诉她的第二方案。
这正是她所期待的。
不然,她可不好把自己摘出去。
话说回来,那韩少征除了疑心病重,做事也够心黑的。
这第二套方案,还是掀动了暴民的方案。
禁军出动,除了救灾抢险,为的就是震慑百姓、以防民乱。
特意在行事前把她支走,闹出这样的事,最后她根本脱不了责任。
州府混乱,沈青惨死……
她从前再是劳苦功高也免不了皇上的雷霆之怒。
到最后,受益的就只有他们了。
好在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们合作,也大致猜到了事情走向。
“按我吩咐的做,尽量别伤百姓,挑那些拿了武器的杀鸡儆猴,八成不是真的灾民。”时浅渡坐在马上,冲身边人说道,“另外,一定要留活口。”
“是。”属下应声,又问,“那将军呢?”
时浅渡说得一本正经:“赈灾事宜都由沈大人负责,不管这事是不是因他而起,我总得保住他的性命,带他到皇上面前问话。”
属下恍然:“将军说的是。”
另一边,州府之中一片混乱,血腥无法避免。
官员、小厮哪里敢出面,全都能躲则躲,不敢上前。
沈青早就找借口把小喜子跟其他几个随行的小太监遣走,免得他们受到连累。
身边没了人,不多时,就被几个明显不是灾民的男人团团围在中间。
他面色平淡,毫无恐惧,缓缓扫过眼前的人。
“时小将军呢?”
不亲自取他性命,为民除害么?
这一遭死在她的刀下,也算是死得其所了。
他也想最后见她一面。
“我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时小将军。”领头的只想尽快完成任务,握着手中的弯刀直接砍了上去,“你这阉人,受死吧!”
就在此时,一阵快马声急速传来,几乎震颤了大地。
那速度极快,眨眼间就冲破人群到了眼前。
沈青猛地回头,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手握黑刀,坐在高头大马之上。
她跟记忆中一样英姿飒爽,一双凤眸在白日中亮的夺目。
他晃了神,眼底透出眷恋的光。
真好看。
她还是那么好看。
时浅渡的刀快,应是没什么痛苦吧。
他这么想着,瞌上了双眼。
下一刻,血液飞溅的声音响起,有浓重的血腥气没入鼻息。
腰间猛地一紧,生疼,还以为是被人拦腰斩了。
不想,却是落入了再熟悉不过的温暖怀抱里。
结实的手臂紧紧搂在他的腰间,不容他有半分逃离。
“都说了叫大人这两日注意安全,别叫人离身。”
她的呼吸温热,嗓音低哑,按捺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。
薄唇覆在他的耳朵上,细细地亲吻。
“大人可真是不听话啊。”
沈青怔住,猛然睁大了双眼。
不论是腰间的手,耳畔的吻还是背后的温度,都那么熟悉。
还有那低沉沙哑、似是埋藏着欲念的嗓音……
唤得他一下子就软在了她的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