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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2 章 番外一:成亲

作品:江湖夜雨十年灯 作者:关心则乱 分类:武侠仙侠 字数:137万 更新时间:2024-04-28 16:31:49

黄道吉日,诸事皆宜,尤适婚事。

连十三觉得事不关己本想睡到日上三竿直接在喜宴上大快朵颐,谁知天不亮就被福伯叫醒了。连十三哈欠连天的问老头何事,遂被告知——教主叫他去巡山。

跟着大红织金袍服的慕大教主漫山遍野的跑了两个时辰,连十三灌了一肚皮冷风脸色宛如发了霉的腌菜梗,看着前方喜气腾腾容光焕发的新郎官,他终于忍不住道:“大喜的日子公子您这么顶着山风猛吹,到时候容颜有损新娘子不喜欢了怎么办?”

慕清晏斜乜长目:“昭昭岂是那等只识皮相的肤浅之人?”

连十三转头:若不是你老哥还有几分姿色小蔡女侠未必会被你缠上。

大约是读懂了他脸上的未尽之意,慕清晏进前一步,目露凶光:“莫非你真以为区区山风就能损了本座风采?”

连十三熟练的倒退三步,“哪有哪有,公子风华绝代沧海桑田。”

慕清晏:“……不会说话少说话,以后多读点书!”

眼看他又要顶风巡山,连十三忙道:“就算公子您不愿待在屋里等候吉时,也可以到前头招呼招呼宾客嘛,严长老说他小半辈子没看见极乐宫这么多人了。”

慕清晏嘴角一撇,“一半都是北宸六派的人,里头九成九都曾来信劝过昭昭别嫁给我,什么‘莫要踏入泥淖误入歧途’,什么‘唯恐所嫁非人悔之晚矣’。本座对着他们的脸难忍不动手,还是少见为妙。”

连十三挠挠头:“那些信不是都烧了么,公子你偷看昭昭姑娘的信啊。”

慕清晏傲然:“我与昭昭心心相印,她什么都不会瞒着我。”尾音一转,“你怎么知道信都烧了的?”

连十三:“呃,她烧的时候,是我给添的柴。”看来你俩也不完全心心相印啊。

慕清晏长袖一摆,满脸的宽宏大度,“那些恶毒言语的信笺便是留着也无妨,难道本座将来会按图索骥一个一个找上门去算账么?”

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大,但连十三还是说道,“公子您若是那样心胸狭窄之辈,昭昭姑娘也不会对您念念不忘了。”

这话说的慕大教主龙心大悦,决定暂时不吹山风了,转而去看看喜堂布置的如何了。

夜幕初降的山间,慕清晏一袭精工细绣的大红喜服,镶嵌在袍服与金冠上的珍珠红宝在夜风中发出飘飘然的摩擦声。为了小弟口中的艳盖江湖,他甚至在见人之前特意回屋理了理衣袍和发冠,揽镜自赏一番,果然是修眉长目,面如冠玉,端的是风姿绝俗。

拎上不情愿的连十三,走路带风之际,沿途瞥见一脸苦逼头顶发绿的上官浩男,正在给杨小兰及其部众安排坐席——三名爱妾齐齐跑路之事已然阖教皆知,上官猛男拒绝接受同侪的各色目光,于是自告奋勇来接待北宸诸部。

慕清晏幽幽叹息,满是怜悯:“可惜浩男投入本座麾下太晚了,不然本座定然告诫于他。毕竟这世上像本座这般风华绝代之人并不多,简直是世所罕有。寻常男子就该心里有点数,时刻当心后宅生乱被女人弃如敝履。”

连十三:……

转过拐角看见捧着册子满脸不悦的严栩长老,作为对北宸诸派赶尽杀绝一统武林的积极倡导者,胡凤歌怕这老头没事找事在宴席上胡说八道,于是硬压着他来记录宾客名册与礼单。

慕清晏又是满是惋惜的一声长叹:“严长老一辈子笔墨为伴,无妻无子,出门是孤星残月,回家也不过冷饭半碗,也不知此生有没有被女子喜欢过。唉,不过本座绝不会歧视教中老光棍的。”

连十三:您真是炫耀的一点都不明显呢。

再迈过两片槅扇,碰上忙进忙出的游观月,连十三心道这下你可没话说了,人家上个月刚刚有情人终成眷属,如今每日过的蜜里调油一般。

红通通的袍服映的游观月满面红光,若遇上缺眼力的宾客,兴许当他才是今日的新郎官——这种错误平时的游观月是肯定不会犯的,但这阵子他快乐的有点过头了。

他转身看见慕清晏,笑的见牙不见眼:“恭喜教主,贺喜教主,今日一切顺遂,只等吉时一到,便可行礼了。”

慕清晏将高挑的躯体倚在门框上,状似欣慰道:“辛苦游长老了。唉,我与昭昭委实不容易,打也打过,骂也骂过,所幸还是成就了好事。如今想想,成亲之前还是吵吵闹闹的好,若是那般都难以分离,将来定能美满长久。”

游观月一愣,“呃,也有不打不骂,同样美满长久的夫妻吧。”他和星儿就从没拌过嘴,更枉论打骂吵闹了。

慕清晏故作不在意道:“那可难说。你知道临沭之前是有夫人的吧。”

作为教内的顺风耳八卦星游观月自然知道,不过他入教晚,见到临沭时人家早已是一副万年鳏夫阴郁鬼魅模样了,加之聂喆清理教内不服之众又十分勤力,于是许多陈年辛秘游观月便无从听说了。

慕清晏演技十足的叹道:“当年他还不叫鬼医,与他夫人也是新婚燕尔,相敬如宾。谁知没做几年夫妻,临夫人便哭着求去,说是当年嫁给临沭不过是为了报恩,感激临沭救了她全家性命,如今遇上真心爱慕之人,求临沭放她离去。”

游观月似乎想到了什么,声音发颤:“…报恩…感激?”

慕清晏微笑到:“是呀,寻常夫妻哪有不吵架的。旁人看来临沭夫妇是和和气气,谁知临夫人只是为着感激,才对夫婿百依百顺,温柔到没有半句违背——”

游观月听的脸都白了——星儿从小被他救下性命养在身旁,两人多年来相依为命,难不成星儿也是为了感激,为了报恩?

他一时间方寸大乱,踉踉跄跄的走了开去,身上红通通的精致袍服被转角白玉石雕刮破了都没察觉。

慕清晏笑眯眯的,宛如偷食了糕饼的小狼崽子,仿佛回到了十四五岁顽皮少年之时。

连十三忍不住了:“公子你太过分了,福伯说过,临沭大夫根本不想成亲,当年是为了安抚即将过世的双亲才找个女子来假扮夫妻。待双亲过世后,戏就做完了啊!”

慕清晏俊目一转,哼声:“做戏?真是做戏,那女子不告而别后临沭会跌跌撞撞找了她几十年?为怕仇家知道临沭惦记那女子,也为了不让教中恩怨牵连到她,福伯这才帮临沭编了个借口传扬出去的。”

“哼,毛头小子知道什么。……对了,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?”

连十三:“噶?”

“不会还是看见姑娘就想跑吧。”

“!?!”

“你这辈子成的了亲吗?”

“……”

完成了灵魂三问,慕清晏神情高傲,“念你要给成伯养老,本座不与无知无能的你一般见识……”

看他一脸居高临下,连十三怒了,口不择言道:“成了亲也算不了什么,人家长腿的不会跑吗。公子要真那么笃定,这两个多时辰就不会领着我将四面山峰的关隘与通道都摸了个遍,还不是怕昭昭姑娘动摇意志连夜跑了!”

慕清晏脸上煞气大盛,周身气劲迸涌:“你说什么!”

连十三看情形不妙,连忙一个筋斗翻出老远:“公子我劝你与其在山峰间东摸西查,还不如去看看大金小金,昭昭姑娘若要跑路,还有比坐它俩更快的吗?!”

……

嘴里喊着,连十三身子不敢停顿,一口气跃出老远才敢回头看一眼,发现慕清晏居然没追来,没准真去查看两只金翅大鹏了。哼,口是心非!

既然如此,他要告状去也。

翻过层层叠叠的宾客与教众,连十三宛如一直隐身于傍晚红霞后的大鹞子,正要翻窗跳入喜房,却见蔡昭抢先翻窗溜了出来,一手顶住摇摇欲坠的赤金凤冠,一面整理满身的珠宝珍翠,站稳之后还东看西看,有点鬼祟。

连十三心头一震——不会真被自己乌鸦嘴说中了新娘子要逃婚吧!斗嘴归斗嘴,他还是希望公子能婚姻顺遂的啊!

蔡昭看见了他,招招手:“十三,你怎么跑来这儿了。”

连十三惊疑不定,脱口而出:“你,你不会真要跑掉吧?”

蔡昭低头整理裙袍,“我为何要跑,跑也不会穿着这么踢里踏拉叮铃哐啷的衣裳首饰跑啊……嗯,什么叫‘真要’跑掉?”

“适才谁议论过我么。是不是严长老又在清晏跟前说我坏话了,说我迟早离他而去?”——小蔡女侠反应敏捷兼斗嘴经验丰富,远非呆头呆脑的连十三可比,一下就拿住了话头。

连十三连连尬笑,“哪有哪有,严长老这会儿正埋头记册子呢。对了,昭昭姑娘你出来作甚,福伯说新娘子都是要待在喜堂里等候吉时的。”

蔡昭双手扶正凤冠,云淡风轻道:“屋子里太闷了,出来透透气。我叫仇翠兰帮我看住门口,便没人知道我溜出来了。”

说着抬步便走,“对了,你又跑来喜堂这儿做什么?你不是最讨厌七姑八姨叽叽喳喳么。”

“一屋子的红烛,是挺闷的……啊!”连十三差点忘记自己的来意,连忙上前几步大进谗言,“昭昭姑娘,你不知道公子他适才有多过分——”随即他将慕清晏刚才的恶劣行径告了个痛快!

蔡昭听的一阵无语:“三名爱妾离去又不是上官长老的过错!他不但不曾责怪三名女子,还给了许多银两,好好的放人离去,这么仁义的男人世上有几个!本来这阵子他躲在外头,为了教主婚宴才忍羞回来帮忙的!你家公子太过分了,我得好好说说他!”

“还有严长老,呃……他就算了,一天到晚说我坏话,还拿白眼看我,活像我是来败坏你教大业的,活该被你家公子笑话。”

“不过慕清晏为何要欺负游观月啊,他和星儿好不容易才能结为夫妻的!”

连十三终于逮住了机会,激动的噼里啪啦一顿吐槽——

“昭昭姑娘您不知道,公子从小就是这么蛮横霸道的脾气!他练剑时不许旁人舞刀,他吐纳时不许别人运气,他走在前头不许别人跨早他半步,整天就知道在老主人跟前装的乖巧孝顺弱小可怜,一转过脸来,不思斋方圆百里内的活物没有不被他欺负的!”

“那年老主人夸了我一句‘这孩子虽生性鲁钝,尚算勤勉’,才十二个字啊,公子他当面笑嘻嘻的附和老主人,没等我走出院落几步,他就封住我的穴道,把我捆成大螃蟹顺着溪流给放生了!总算他还有几分人性,及时告知福伯我大约流到什么河段了,不然眼下就没有我了……”

蔡昭颇不厚道的想笑,但见连十三说的悲愤无比,努力忍住。

“公子他也就是五岁前吃了些苦,五岁后只有别人吃他的苦头!可怜了漫山遍野的飞禽走兽哟,他走过时连气都不敢大声喘!”

——偏偏慕正风擅长饲养灵兽,不思斋周围的鸟兽鱼虫都被他养出了几分灵性,便更知道害怕了,连十三时常可惜这些禽兽无法言语,不然涌入不思斋的告状必然山呼海啸。

“姑娘您现在知道公子为何欺负游观月了吧。老主人过世后公子他装老年老成,心思深沉,其实我看他脾气一点没变!小时候不乐意听老主人夸别人,如今要成亲了不乐意见别人比他更加姻缘美满!昭昭姑娘你说公子他是不是很过分!”

“太过分了!”蔡昭听罢用力一捶身旁的雪松,抖落一蓬碎雪,义正辞严道,“他这性子得改一改了,回头我就说他!”

“对,你好好说说他!呃,这是走到哪儿了?”连十三转头看看四周,前方已经是蔡昭的小书斋了。

蔡昭挥挥手道:“我爹娘有话要跟我说,喜堂那儿太吵了,所以过来这儿说话。行了,十三就你回去吧。”

望着蔡昭鲜红金灿的背影,连十三摸摸脑袋,一股不妙涌上心头。

他愣了片刻,赶忙扭头就跑,一阵狂奔后,在通往饲养金翅大鹏鸟山头的路口撞上刚刚下来的慕清晏。

连十三大喜:“公子你果然在这儿……”他脸色一变,“大金小金还活着吧,公子你没下杀手吧!”

“闭上你的乌鸦嘴!”慕清晏没好气的甩他一眼:“它们到底是父亲亲手孵出来养的,我怎会痛下杀手。不过看他俩已是长成的大鸟了,是时候学着独行天涯了,于是把它俩放了出去,过阵子再回来。”

连十三松了口气,“那太好了,我正想告诉公子您,昭昭姑娘要是想跑,没有大金小金也能跑的!”

“大喜的日子别逼我点你哑穴!”

“不是啊公子刚才蔡谷主夫妇找昭昭姑娘说话,还故意避开了其他人,三个人单独在小书斋说话呢!”

慕清晏脸色大变。

自从北宸群豪进入瀚海山脉以来,这两日不知多少人或明或暗的劝说蔡昭悔婚,唯有蔡平春夫妇一言不发,只说‘落英谷子弟行事素来顺其自然’。

为此,慕清晏不知多感激未来的岳丈岳母,以蔡昭眷恋家人的性情,倘若蔡平春夫妇真的激烈反对,这婚事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。

如今,离成婚只剩一两个时辰,蔡平春夫妇莫非还是忍不住出手阻止了?

慕清晏铁青着脸,华丽的宽大袍服用力一甩,当即要杀去小书斋。

连十三在后头大喊:“公子你要怎么办啊,有啥法子啊!”

慕清晏下颌绷紧,没有回答。

——逼急了,他就告诉老蔡两口子,他和昭昭已经睡一个枕头了,哼!

在雪松枝头几次点足,便落到了小书斋不远处。

慕清晏想了想,从一旁暗道进入小书斋,轻悄手足躲在暗格之后——离教别的不敢说,什么密道暗室那是要多少有多少。

谁知他刚在暗格后站定,便发现坐在蔡昭对面的不是蔡平春夫妇,而是雷秀明与庄述。

“昭昭啊,你要跟那魔…咳咳,跟慕教主成婚我也不拦了。他多少次舍命救你我也不是不知道,人心都是肉长的,只盼着他不会变成聂恒城那样的疯子就好了。”

雷秀明道,“宗门大乱后尤需强势宗主坐镇。如今大楼已死,风驰已废,郁之要回广天门去,凌波…唉,也不用说了。兴家和丁卓都不是这块料,一个只知药草医术,一个已经收拾行囊,只等喝完你的喜酒就要仗剑闯天涯去。如今,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么?”

蔡昭侧身而坐,笑了笑,“雷师伯,我自幼性情散漫,让我一板一眼的当宗主,委实不是好差事。然而宗门有难,我定不能袖手旁观。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清晏,以后两人再不分离。是以我若上任宗主,必是要带夫婿同去的。雷师伯,你以为可否?”

“这,这……”雷秀明连连捋胡须,“哎呀,他毕竟是魔教教主,这个住进万水千山崖,这个,这个总是不太好吧……”

——两百年来,北宸六派和魔教打架,北宸的口号往往是‘铲除妖孽,匡扶正义’之类的高大上,魔教的口号则多是‘踏平风云顶,攻破万水千山崖,占了暮微宫烤羊腿吃’这样接地气的大实在话。

倘若慕清晏堂而皇之的住进暮微宫,青阙宗算是被魔教破了呢还是破了呢?

这个主张雷秀明可不敢拿。

蔡昭又笑:“以后老夫老妻了会不会相看两厌不好说,如今我和他新婚燕尔,我若要撇下他独自上万水千山崖当宗主,他包管是要闹出些事来的。为了天下太平,为了江湖安宁,雷师伯,其实我觉得我还是守在瀚海山脉的好。”

“可是青阙宗怎么办?”雷秀明无奈。

蔡昭道:“雷师伯何必装傻呢,眼下明明有个大好人选的。”

“你……是说庄述?”雷秀明转眼看向身旁。

庄述连忙道:“这个不行,不行不行!”

“庄师兄别急,请听我说。”蔡昭正色,“雷师伯,庄师兄虽非宗主嫡传弟子,但阖派上下,他的武学修为也仅次于三师兄。而若论到待人接物,赏罚弟子,训导晚辈,庄师兄犹胜三师兄一筹——雷师伯不信问问青阙宗内外,是不是这么回事。”

宋郁之是天之骄子,青阙宗与广天门两派中最耀眼的明珠,许多事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。而庄述是外门弟子,是跟着李文训从最基础的庶务一点点学着办起来的。

“唉,我如何不知道这些啊。”雷秀明叹道,“这,这不是因为…唉,都怪李文训…”

庄述低下头,眼眶发红,低声道:“师父对我恩重如山,我知道他犯下滔天大罪,但在我心中,他还是我师父!”

蔡昭笑道:“在我心中,我师父也依旧是疼我爱我的戚伯父。”

她转向雷秀明,“真要论起来,我师父与李师伯是一丘之貉。若我可以当宗主,那么李师伯的弟子为何不可以?”

雷秀明叹道:“其实我心里也觉得庄述合适,只是我优柔寡断,不敢擅专。庄述,你怎么说?”

庄述不敢抬头,低声道:“人言可畏,不如还是另选宗门内其他优秀弟子吧。”

“庄师兄,这两日你看见驷骐门新门主杨小兰姑娘了么?”蔡昭忽道。

庄述一愣。

蔡昭道:“李师伯犯下大罪,但庄师兄好歹不知情,并无过错,人家再是议论,也不过是闲话随风罢了。可那位杨姑娘不但手刃生父,还亲手割下亲父庶母庶舅等数位长辈的头颅,祭典黄老英雄一家。”

庄述哑然。

雷秀明轻轻摇头,叹了口气,也不知是在可惜少年时一道玩耍过的杨鹤影,还是在可怜黄家满门。

“不止如此,她还回到驷骐门要当门主。多少人骂她,咒她,拉关系扯人情,恶言诋毁,刀剑剧|毒暗器无所不用其极——我本想帮她,但她说要自己来。”蔡昭有些激动,“这才半年多的功夫,如今驷骐门至少已经无人敢明面上驳她的话了。”

庄述听的入神。

蔡昭吸了口气,平静下来,“小兰不是贪恋权位之人,她自小到大的愿望,就是能好好奉养母亲,与外祖一家团聚。”

雷秀明叹道:“是啊,她从小就是老实孩子。杨鹤影和他小老婆又欺负的她厉害,我时常见她身上带着伤,真可怜见的。”

蔡昭定定的看着庄述:“小兰坚持要当驷骐门门主,不是为了权势富贵,而是认为只有她,才能将门风败坏的驷骐门整顿一新。从为祸一方,重新变回造福一方的名门正派。”

“说得好!”雷秀明击掌,激动的大拍庄述肩头,“为着戚云柯李文训那两个胡作非为的,如今外头怎么议论咱们青阙宗的,你没听见么?庄述啊,那小杨姑娘足足比你小了十岁,见识阅历远不如你,她都有这样的志气,难道你没有么!”

庄述眸子发亮,心潮澎湃:“多谢师妹点拨,是我拘泥了。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,我之所为,只为宗门与本心,旁人议论与我何干!”

蔡昭很是高兴,躲在暗格后的慕清晏撇撇嘴——没眼力见的东西,没见昭昭说的口都干了,也不知道把眼前的茶壶往昭昭那边挪挪,只顾自己牛饮。

看着雷秀明与庄述离去,他刚想出来,谁知宋郁之又跨步进门了。

慕清晏眯起长目,他来干什么,知不知道什么叫瓜田李下!

宋郁之坐下,微微一笑,俊朗如昔:“我来与师妹道别。”

蔡昭从茶盘上翻了新茶杯,给他倒了一杯,“好,以茶代酒,我敬三师兄。”

宋郁之一饮而尽,“看来你说服庄师兄了。”

蔡昭道:“多年来,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是下一任青阙宗宗主,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。”

宋郁之望向雾蒙蒙的窗外,“自记事起,母亲就反反复复对我们兄弟讲述九蠡山上的如画风光,万水千山崖上的神铸天堑,最多的,还是外祖父在世时的风光。母亲常说,无论多么厉害的英雄豪杰,只要外祖父一声召唤,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。”

蔡昭不置可否。

“其实广天门的风光也很好,可在母亲心中,天底下任何地方都比不上青阙宗暮微宫。她不断的叮嘱我们,‘青阙宗宗主之位是你外祖父的,无可奈何才给了外人,你将来一定要抢回来’。直到临终前的那一刻,还在念叨要我成为下一任青阙宗宗主。”

蔡昭手指在桌底下动了动,她想吐槽了。

宋郁之忽然看着她,“你知道么,其实母亲执念这样深切,其实是在恨她自己。”

“啊?”蔡昭不防。

宋郁之道:“她恨你的姑母,不是真的恨蔡女侠,而是在恨自己。她恨自己为何不能像你姑母一样,一人一刀纵横天涯,赢得天下钦佩。若她能像你姑母一样,外祖父便可将宗主之位传给女儿,何须一个劲的物色乘龙快婿。”

蔡昭张了张嘴,依旧沉默。

宋郁之道:“昭昭师妹,我知道,其实你心中十分憎恶我外祖父。所有的一切,都是由外祖父的贪念而起。但谁知道,外祖父连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伤害至深。家母年轻轻的便饮恨而亡,姨母则半生忿忿且落寞,如今更是疯了……”

“……凌波师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?”蔡昭终于开了口。

宋郁之摇摇头,“姨母和戴师兄既伤且病,我本想将他们接去广天门照料,谁知表妹不愿意。表妹说他们要回尹氏老家,白茅的族人乡亲待他们还挺热忱的。”

蔡昭扯了下嘴角,“至少你外祖父对尹家人不错,发达的时候没少惠及乡里。”

宋郁之笑了起来:“我爹说,当年为着外祖父偏袒尹氏族人,你姑母可气愤的厉害。外祖父也算手眼通天了,还是没拦住你姑母隆冬时节将几名尹氏族人丢进冰河里小惩大诫。”

蔡昭显然也听说过这故事,忍不住莞尔。

立于暗格后的慕清晏看的醋意大盛,满山的牛油巨烛都没他的妒火旺。

俊朗的少年侠士,声音温柔感慨,“说起来,咱们几家是上代人就结下的缘分了,我本来以为这一代也要牵扯不断……”

“你说够了没!”慕清晏终于忍无可忍,迈出暗格大声道,“若要说上一代的缘分,昭昭姑母与我叔父才是真缘分……”

“那是孽缘吧。”宋郁之轻轻柔柔的反驳。

“孽缘也罢良缘也好,总之是死去活来的缘分,你们尹家宋家算老几!”对上情敌,慕清晏也不摆什么派头,原形毕露,杀气腾腾。说着,他五指微张,掌心蕴力。

蔡昭连忙拉住他的袖子,“你我大喜的日子你要打人啊!”转头忙不迭道,“宋师兄就此别过好走不送,待会儿多吃菜多喝酒也祝你早生贵子鱼跃龙门啊……”

宋郁之忍着笑推门而去。

慕清晏甩下袖子,薄怒道:“好了人走了,你不用担心我打死他了!”

“就是同门师伯师兄说两句,你发什么脾气啊!”

慕清晏破口大骂:“青阙宗上没一个省油的!你别看雷秀明可怜兮兮,他心里早打好主意要让庄述当宗主了,不过他人老油滑不肯担干系,于是要你来开这个口!”

蔡昭撸起袖子双手叉腰,鼓起粉嫩嫩的脸颊:“你少岔开话题,说好了要彼此信任的,你怎么又来偷听我说话了?”

慕清晏忙道:“是连十三说你爹娘要跟你说话,我想他们兴许也要吩咐我几句,这才过来的。对了,令尊令堂人呢?”

“本就没几句话,当然是跟我说完就出去招呼宾客了,之后雷师伯他们才来的。你少巧言善辩了,我爹娘有什么好吩咐你的!”

“话本子里不都是那么说的嘛,成婚之时岳父岳母会含泪恳请女婿将来多担待,好好对待女儿,莫要欺负了她。”慕清晏忽然想到,“欸,为何他们从来叮嘱我要好好待你,不要欺负你云云?”

蔡昭撇开头,自顾自的踏出小书斋。

蔡平春与宁小枫的原话是——慕清晏也是个可怜孩子,自小没爹没娘又饱受阴毒算计,既然成亲了,就是一家人了,以后莫要欺负人家。

慕清晏追了上去,“你爹娘适才跟你说什么了?”

蔡昭低声道:“我爹说,等我们婚事了了,他要带娘出去走走,看看山看看水。”

慕清晏揽着女孩的细腰,自觉体贴道:“你舍不得双亲么?不要紧,等婚事过后我们跟着你爹娘一道去游山玩水,你就不会舍不得了。”

蔡昭无语的盯着他。

慕清晏也察觉出来,“是不是……四个人,不大好。”

“你说呢。你愿意叫游观月和星儿一直跟着我们俩么?”蔡昭白了他一眼。

慕清晏当然不愿。

蔡昭懒得理这疯子,转身看向远方,“我爹常说,我娘当年跟在姑姑身边的时候,天南海北,何其快活肆意;跟了我爹之后,却只能十几年困居落英谷——其实娘亲很爱热闹的。如今江湖太平了,就叫小晗看着落英谷,我多少盯着些。他们这一走,少说要好几年。”

慕清晏想了想,“其实岳父不用这么想,我听你娘说,当初跟着蔡女侠虽然快活肆意,但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。蔡女侠太过仁善宽厚,令堂总担心她会被人暗中算计受伤害命。令尊就不一样了,令尊妥帖细心,令堂这十几年来过的很是安心。”

蔡昭惊异道:“我娘对你说过这些话,什么时候的事?”

“之前在落英谷养伤时。那日你出门买糖葫芦,你娘刚好过来,就说了这么一通。”慕清晏恍然大悟,“我明白了,你娘说这番话的意思是想提醒我,莫要太过仁善宽厚,让你担惊受怕我被人暗算。”

蔡昭想了想,“难道不是提醒你以后少寻衅作恶,少兴风作浪,让我担惊受怕吗?”

慕清晏赌气,“总之在你心里只有我害人,没有人害我。”

蔡昭笑着过去哄,抱着他的胳膊拉低他的头,亲昵道:“人家说,成亲之前已经见过夫婿最坏的模样了,成亲后日子反而会过的好。”

慕清晏犹有不满,“我何曾叫你见过最坏的模样……”

蔡昭故作惊讶,“你还有更坏的模样么?”

慕清晏立刻道:“没有了,绝对没有了。”随即又有些恼怒,“你现在一点都不怕我了,以前还忌惮我三分的。”

蔡昭用鼻尖蹭着他,熏染着他身上沉水清香,“我不愿怕你,更不愿忌惮你,我想待你好。”——愿你忘记悲苦,如孩童时那般无忧无虑,顽皮胡闹。

慕清晏看着她波光盈动的眼睛与殷红柔嫩的嘴唇,如梦幻成真。

两人唇齿相交,炙热的呼吸和青涩莽撞的吻。

远处山峰上空砰的一声,绽开了一朵巨大的金红色烟花,两人分开唇齿,侧头望去——

漫山烛火的映照下,到处可见张灯结彩,织金绘银,手脚轻便的奴仆们犹如回流的绵密鱼群般里里外外穿梭不停,奇珍异宝流水般涌入,将极乐宫布置宛如海底仙境人间龙宫。

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的绽开,映的人脸都绚丽如梦。

“这烟花真好看,有什么意思么?”蔡昭呆呆发问。

慕清晏用鼻尖蹭着新娘子满是胭脂的脸颊,恋恋不舍,“应该是吉时已到的意思。”

“啊?那我们俩还不赶紧过去?”——吉时已到,新郎新娘却都不在,只盼武林群雄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阴谋才好。

“再亲一次就过去。”慕清晏再次吻了上去,齿间轻咬着女孩柔嫩的唇瓣,勾连交缠。

女孩嘻嘻轻笑:“亲两次也无妨。”

……

这一夜,婚礼很顺遂,就是新郎官的嘴唇有些肿,新娘的口脂涂的有些厚。

上官浩男一待婚仪礼成就想跑路,却被几位坛主团团围住了敬酒,据说后来是混在杨小兰的随行部众中逃下山去的。

游观月喝了个酩酊大醉,抱着新婚妻子痛哭流涕胡说八道,也不知说了什么,素来温柔和善的星儿夫人头一回发了火,哭着泼了一碗凉水在丈夫头上醒酒。

次日,年轻的游长老走路有些一瘸一拐,据说跪了一晚上的搓衣板,不过他神气却很好,抬头挺胸喜气洋洋的,似乎比慕清晏提拔他当七星长老都欢喜几分。

事后慕大教主知道了,这次他没有眼红人家的喜悦,而是低头在妻子耳边轻声道:“肯定没有我们欢喜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

这一章主要交代琐碎之事。-

我没能挤进决赛圈,阳了一礼拜,复原一个月,真挺难熬的。

祝愿大家身体健康,阖家顺遂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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