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虞岁的回复片刻,梅良玉直接看笑了。
他把最后一颗杏子摘走,又问常艮圣者,树上的杏子是不是都被虞岁给吃了。
常艮圣者回道:“虽是她摘的,但没见她吃完。”
梅良玉在圣堂找了一圈,也没见到虞岁藏起来的杏子,一边给她发传文,一边回舍馆洗漱换衣。
顺便召唤自己的朋友们寻找师妹。
好友们睁着迷蒙的双眼,看梅良玉发来的“寻找师妹”传文,又啪地把听风尺盖床上,打着哈欠闭眼继续睡觉。
虞岁和薛木石这会,正在阴阳五行场排排坐,满脸乖巧认真地听李金霜继续说:
“这几年来,我数次与它沟通,但都没什么用。”
虞岁乖乖举起手再发问:“剑灵不愿跟你沟通?”
李金霜眼中有瞬间的迟疑,最终还是诚实地摇摇头:“不,它似乎给了我提示……但我不确定。”
她抬头,神色迷茫地看向虞岁,原本沉静的眼眸,此刻像是蒙上一层雾气,罕见的没有坚持那份“冷酷”,露出深藏的脆弱。
“你不确定什么?”虞岁轻声问道。
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,她透露的温和与柔软都在让李金霜慢慢放松警惕,发泄着难以压制的倾诉欲。
“不确定我理解的意思,是否就是剑灵想要的。”李金霜绷着脸,语气晦涩地吐出几个字,“它不喜欢我。”
薛木石挠头不解:“与主人相生相伴的剑灵怎么会不喜欢你,不过你的剑灵特殊,可能你无意间做了什么对不起它的事,要不跟它道个歉吧?”
他只能想到这些。
虞岁单手支着脑袋,余光扫他一眼:“这好像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。”
薛木石呆住,没有办法了。
“它不喜欢的是我,现在,你们眼中看到的我。”李金霜说这话的时候,目光放空,好似不敢去确认他人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。
薛木石跟虞岁听后,都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李金霜。
“她现在有什么问题吗?”薛木石小小声又紧张地问虞岁,很怕自己说错话。
虞岁也小小声答:“现在我们眼中看到的她,问题应该是没休息好,脸色差,心情不好,还有女扮男装。”
薛木石听后恍然大悟。
虞岁尽量把问题简单化,于是说:“你的意思是,剑灵不喜欢男人,喜欢女人?”
薛木石心中震惊,感叹还有这种思路,我怎么想不到。
李金霜默认了虞岁的话,无声点头。
问题应该不止这么简单,但要简单概括,又能这么解释。
薛木石想了想,说:“可你本来就是女人啊。”
虞岁继续把问题简单化:“你现在是男装,所以剑灵不喜欢你,那换个意思,只要你穿回女装,它不就喜欢你了?”
薛木石觉得有理,点着头附和道:“很有可能,也许就是你男装让剑灵生气了,所以它才这么胡来。”
虞岁心想薛木石这话配合的真好。
李金霜依旧绷着脸,没有去看两人,低垂着头,好似无比紧张,压着心中莫名的恐惧,满头大汗。
她哑着声音,将说过无数次的话,再次出口:“我是男子。”
以往对方听见她说这话,要么嘲笑,要么愤怒。
此刻李金霜听到虞岁说:“你不是。”
还有薛木石明显附和的声音:“对对,你不是。”
虞岁话里带着点认真,可语气依旧是轻柔的,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:“你要是喜欢穿男装,那我就没话说。”
她想起黑胡子之前说的,南靖国李家因为内斗,族中男丁几乎死绝,而勉强撑起李家的当家祖母,却坚守旧时代的作风,认为只有族中男子才是过留一点。
梅良玉:“……”
刚泡的酒,那一时半会也不能喝。
虞岁又回:“还有一部分做了杏子酱、杏子糕、杏子蜜饯,在我寝屋桌上放着,师兄你等不及可以先去拿,我马上要去听课了。”
梅良玉目光顿住。
眼中很快又跳出新的传文:“大瓶的是杏子酒,小罐的是杏子酱,食盒里放着的是杏子糕跟杏子蜜饯。”
“师兄,天热了,你吃凉性的水糕和奶糕时可以放点杏子果酱加蜂蜜,能提味,会更好吃。”
“若是师兄真的很想吃杏子,那我晚点去外城给你买些回来。”
原本姿态懒散地缩在椅子里的梅良玉,随着虞岁的一条条传文,缓缓坐直了身子。
比起看似天真纯善的师妹其实很有心机城府这件事,梅良玉更惊讶师妹能把杏子做出这么多花样来。
虞岁不紧不慢地点着填字格问他:“师兄,还生气吗?”
梅良玉又看笑了,倒是一点都不气。
这还气什么。
他都找不到能生气的点。
梅良玉起身束发,收拾好后出门,去虞岁的宿舍,中途问她:“你去哪听课?”
“鬼道家。”虞岁回,“下午要去听名家和医家。”
新入院的弟子就是忙,哪家的基础课都得去听听才行。
不像甲级弟子,听不听课都无所谓了,除非必要的,偶尔各家圣者也会来讲一两堂课,这时候甲级弟子们也会乖乖去往习堂坐好。
大部分时候甲级弟子修行几乎全靠自己琢磨和各种试炼,顺便在维护各种中低级试炼时给甲级以下的弟子出难题。
梅良玉敲响屋门,来开门的是舒楚君。
她好似本就在等人,知道有人要来,所以门开得毫无防备,哪知来的竟然是梅良玉,一时呆住。
梅良玉却没管,径直去了虞岁的寝屋,开门,关门。
舒楚君看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荀之雅出来问:“谁?”
“他他他……”舒楚君指着虞岁的屋子。
梅良玉目标明确,别的地方没有多看一眼,直奔虞岁说的放了瓶子的桌案。
视线扫过泡酒的瓶子,再打开装了果酱的罐子闻了闻,有果酱的酸味和甜味,再打开食盒,杏子蜜饯和杏子糕颜色一个深一个浅,金黄偏红,色彩倒是好看。
梅良玉回虞岁传文:“你这屋怎么不加咒纹锁?”
这样岂不是谁都可以进来。
“不用呀。”虞岁回他,“我屋里也没什么可以拿的。”
梅良玉:“……”
就算他不刻意去看,但这屋子里哪哪都是可以拿的值钱货吧。
梅良玉瞥了眼妆台上打开的首饰盒,那闪闪发光的模样,再看看虞岁的传文,不觉好笑。
屋外又传来了开门声,舒楚君看见门口站着的顾乾和季蒙,立马压低声音道:“梅良玉在里边。”
顾乾顿住,季蒙不敢相信道:“他怎么在这?他来干什么?”
“他一来就进了南宫岁的屋子,我哪知道他要干什么。”舒楚君无奈道。
顾乾听这话面色一沉,大步上前走去,要把梅良玉从虞岁屋子里揪出来。
他快走到屋门前时,梅良玉提着食盒开门出来,看见外边站着的人,轻轻挑眉,单手拎着听风尺,不慌不忙地跟虞岁回:“你那顾哥哥也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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