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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042

作品:[综英美]当马甲本体决定开摆 作者:观浅 分类:游戏竞技 字数:24万 更新时间:2022-12-10 14:34:25

其实刚从实验基地走出来的时候,米赛尔是没想过再创造人格的。

在连着造了两个之后,他对自己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样的,多少有了点数。他能创造新的人格出来,而新的人格会拥有他所期望的能力。

如果将这个变种能力放在别人身上,恐怕不翻云覆雨一番怎么都说不过去。利用这个能力,或许能轻而易举地毁灭世界,也或许能揽尽财富肆意妄为,当初的研究人员的推测并没有出错,米赛尔确实是个引人纷争的金苹果。

这金苹果放在任何人面前,都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欲/望。

明明是这样大的诱惑,但米赛尔却并不怎么在意。

一是他天生对旁的就没什么很大的盼望,实验室的生活磨平了他曾经还尖锐的少年棱角,到后来,他甚至一度连活着都是为了阿贝尔活。

如今他在这个世间还能兜兜转转,无非是因为拉米罗慢慢地用别的东西引去了他的注意力,彬彬有礼却又蛮不讲理地将那些阴暗的、潮湿的东西一脚给踢了出去。

米赛尔世界里的太阳本来碎了,但拉米罗硬是给他又牵来了一个。

二来……他其实很在意另外两个人格的感受。

米赛尔拥有的东西不太多,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很少。他出来之后试着联系过自己的哥哥和母亲,但都杳无音讯。他当年的家也被新的住户重新装修,那些这几年他反复思念的痕迹在记忆中还清晰如昨,而抬眼一看,却一点也找不着了。

仿佛他的亲人们已经抬脚往前走了,而他好不容易回到原地,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,连个目送亲人背影的机会都没有。

光阴如梭,世事难料,终究物是人非。

他站在房子的门口想了想,觉得自己大概就只剩下另外的自己了。

从今以后,就把另外自己在的地方当作归处吧。

而他另外的两个人格天天吵架。

吵架的内容大同小异,其实都是些再小不过的日常琐事,但阿贝尔和拉米罗却偏偏要分出个是非对错来。米赛尔尝试阻止过,可不太成功,毕竟这两个人格会开始接着争论他到底偏向哪一方。

于是米赛尔放弃了。

可吵来吵去,这三发现了几件搞不定的事。

首先,米塞尔现在全身上下一点钱都没,飞过国家边境的时候还差点被当成偷渡客给抓起来。其次,没钱就得出去赚,由于米赛尔体内比一般人多了两个人格,而这两个人格又都是个憋不住的性格,都想时常到外界来呼吸下新鲜空气,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米赛尔心里面吵架不太过瘾……总之,米赛尔在外面吃饭或是走路的时候,一张脸上经常切换三种不同的神态,又险些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。

其实病情没判断出错,他的确是个多重人格患者。

但米赛尔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另外的两个自己消失,赶紧逃出来了。只是逃出来也引起了一些异动,毕竟按拉米罗这老子天下第一的风格,动静怎么都不会很小。

装逼一时爽,后果火葬场。

这时候,就需要有人给他们扫尾了。

埃尔西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被创造出来的。

他的能力其实算是几个人格中最厉害的一个,却被用来清除监控、造机器人来倒垃圾,甚至还得偶尔兼职下股市大神,赚点钱回来。创造他的时候,米赛尔的情绪已经比较稳定,所以创造出来的人格也很稳定。

说实话,就是多少有点一板一眼。

而这一板一眼总是被另外的两个活宝给气死,于是干脆加入了活宝阵营,活宝瞬间变成三。而每天固定上演的两活宝大闹天宫环节,也随之变成了三活宝大战,所以米赛尔的日常里哪怕基本只有自己,也绝对和寂寞毫不相干。

有次,米赛尔在一个小镇安定下来,邻居家的小女孩送了盒松饼过来,端端正正地和米赛尔今天的晚饭摆在一起。

放下松饼的那刻,米赛尔表情一变,垂着眼,看起来居然还有点乖,阿贝尔钻了出来:“先吃饭再吃松饼,如果松饼冷了没关系,到时候我给你重新做一份。”

他话音刚落,脸上表情又一变,明明是同一个人,却要拽得多:“说什么呢?就你那厨艺,别侮辱松饼了,松饼可不可怜呐?”

然后表情又变了,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机械:“建议饭后再食用甜品,根据最新的研究报告,阿贝尔做菜炸厨房的概率是96.57%……剩下的3.43%是冲泡面。而拉米罗做菜炸厨房的概率是……”

他这“是”还没说完,拉米罗不干了,冒了出来:“你这胡说什么呢?这研究报告哪里来的?”

没几秒,就又变成了埃尔西,明明是一个声线,却要沉稳得多:“我刚写的,引用自第45页。”

就是说话的内容不太沉稳。

“……”阿贝尔倔强地把另外两个给踹了下去,自己挤了出来,“我觉得我努力一下还是可以——”

话说一半,他像是卡住了,后面的话没冒出来,因为“老子天下第一”的那位又不甘寂寞地顶了号:“你说这话的时候,怎么感觉比我还不要脸呢?”

然后拉米罗又啧了声:“不行,我还不能骂你,不然跟骂我和米赛尔好像也没什么区别。实在有点忍不住,你就当我提个建议。”

说是提建议,语气听起来像是判案的。

埃尔西冷不丁地冒泡:“纠正个病句。”

拉米罗:“?”

埃尔西:“‘骂我和米赛尔好像也没什么区别’,这是个病句,请不要把你和米赛尔放在同等的位置上,你们之间没有并列关系。”

“……”

米赛尔本人沉默了一会儿,终于忍不住,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:“有谁还记得,我根本没有说要现在吃松饼?”

拉米罗&埃尔西&阿贝尔:“…………”

幸亏房子里从来就没外人,不然得被这自言自语给吓疯。

诸如这样的,还有很多很多。

几个活宝凑在一起,热闹归热闹,可米赛尔注意到阿贝尔一天天地低落下去。

阿贝尔的心思在另外几个自己面前,说是透明的也不过,毕竟都是同个人。

和其他人格相比,阿贝尔的能力要弱很多,可偏偏他又是第一个出现在米赛尔身边的。新生的人格越强大,米赛尔如今的日子过得越好,阿贝尔越是不知所措。

这份不知所措拆开来,就是他对自己能力不够,不能早日让米赛尔离开那样的生活,甚至还成为米赛尔的拖累。尽管他知道,自己从来都不是一无是处,是米赛尔的支柱。

只不过,这个支柱或许换成别的人格来当——阿贝尔总是忍不住想,或许会更好。

米赛尔找了个机会,让拉米罗和埃尔西暂时不钻出来。他坐在台阶上,外套笼了一点阳光,单刀直入地问:“不太高兴?”

他其实是纠结了一下措辞的,但他的表达能力很差,社交一般都让阿贝尔出面,所以也不怎么会安慰人。他发现自己不擅长之后,干脆就直接摆烂,开门见山。

他表情一变,阿贝尔闷闷不乐地出来了,点了点头。

米赛尔顿了顿,现在是他本人:“我不想你不高兴。”

假如换做别的人格出来,是很容易分辨米赛尔和他们之间的区别的。但阿贝尔在实验基地扮演了米赛尔相当长一段时间,对于米赛尔会在什么时候会有什么表情都很熟稔,哪怕现在不用扮演,也已经成了习惯,乍一看,是很难分辨究竟是不是米赛尔本人的。

只不过不能多说话,多说话就很容易暴露。

所以邻居家的小女孩提着花篮蹦蹦跳跳地路过时,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。她很喜欢邻家这个长得很帅的大哥哥,就是不怎么出门,平时都看不到。

她从花篮里择了一朵最好看的花,踩着阳光到房子前,举起花挥了挥:“哥哥!送给你!”

那花是生长在路边的野花,随处可见,要说多惊艳,真的不至于。但米赛尔敛了一下眸光,拿回了身体掌控权,站起来走过去,郑重地界过小女孩的花,低声说:“谢谢。”

正因为不怎么容易分清阿贝尔和米赛尔,所以也没外人知道,每次出来收下别人礼物,并且说“谢谢”的,其实都是米赛尔本人。

这是米赛尔莫名的坚持,其他时候的社交大多由阿贝尔代劳。

小女孩见米赛尔收下了自己的花,扒着门想再多养眼一会儿,说:“不用谢,我觉得这花最漂亮,就应该送给最漂亮的人!”

这时候上线的已经换成了阿贝尔,阿贝尔盯着花,点了点头:“我同意。”

在他心里,米赛尔就是最好看的。

“只不过摘下来后,花没多久就会谢了。”小女孩跟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,想了想又说,“不过没关系,等我下次再见到好看的花,就继续送给哥哥。”

阿贝尔说:“不用拿过来,让花多开会儿吧,到时候你可以指给我看,也一样。”

虽然花没能继续送,但得到了和好看大哥哥一起赏花的机会,小女孩并没有多失落。她眼睛亮亮的,抬头看着阿贝尔:“那到时候我穿最好看的裙子,带哥哥去看最好看的花。”

阿贝尔视线在小女孩那镶着荷叶边的裙摆上停了一瞬:“不用换。”

“要换的要换的,这条裙子我都穿好久啦。”小女孩说,“而且最漂亮的哥哥当然得配最漂亮的裙子!”

当然得配最漂亮的裙子……?

阿贝尔若有所思。

他当然不觉得米赛尔得穿裙子,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穿上漂亮的裙子,说不定有朝一日站在米赛尔的身边的时候,能被夸上一句郎才女貌。

“……我不穿裙子。”小女孩走之后,对于阿贝尔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,哪怕是米赛尔也有点无语凝噎。但他说完,又想了想:“但你高兴就好。”

他那时候还没觉得阿贝尔会有自己的身体,下意识地以为是阿贝尔想在掌握他身体权的时候穿。反正那时掌控身体的也不是他,他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。

不过,他还是匆匆忙忙地补了一句:“不要太复杂的。”

阿贝尔出来后,掐着花,在原地愣住了。

他憋了半天,那本来就只比米赛尔灵光一些的嘴憋出了一句,还带着点迟疑和惶恐:“……你是在哄我吗?”

分明只要给一点甜头他就会满足,可米赛尔给得太多了。这太不真实,倒像是行刑前的断头饭。所以憋完这句话后,阿贝尔就怂了,也慌了。

于是,那花被米赛尔本人握在了手心里。

白色的花倚在他的掌心,而深绿色的枝叶绕过他修长的无名指,又搭上了小指。

米赛尔点了下头,嗯了一声:“在哄你。”

他捧着花的手忽地颤得厉害。

可米赛尔一出来,手又稳了。

米赛尔看着花,说:“我想你高兴点。”

“……”

这回阿贝尔没有出来,大约还是很慌。

米赛尔沉默了一瞬,干脆就这么说了下去:“很久以前你说过,只要我需要你,你就会在。”

“有些话,哪怕你是另一个我,光靠想也是想不明白的,还是得和你说清楚。”他说话的速度并不快,甚至偏慢,“从前的时候,我需要你,是因为我需要你当我的支柱,在我的背后,能让我继续往前走,知道不能转身,就会逼着自己往前走。”

“但现在不一样了。”

米赛尔抬起另一只手点了一下花瓣,似乎这样就能碰到阿贝尔。

可他很清楚,也从来都不做梦,他其实永远都碰不到另一个自己。

“现在……”说到这里时,他顿了一下,“现在我需要你,是需要你开心。”

不幸的是,后来他们都不记得这句话,都不记得那朵花,更不记得过往,甚至不记得彼此。

庆幸的是,哪怕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,有些东西却也还是以不同方式回来了。

就像是废墟之上的长袍,也像是小巷里的白裙,更像是尘埃落定的玫瑰花,还像是高楼上的一跃而下。不管是什么,都其实是有人跨越了时光岁月与尘封记忆,在告诉等候已久的人一句——

我需要你。

只是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,米赛尔在命运这条路上,还远远没有走到头。

这些经历过苦难后越发珍贵、欢笑嬉闹的岁月,都不是命运给他的谢礼,只是行刑前的那一碗断头饭。这饭再美味,终究也有吃完的那一刻。一切都被大火屠戮殆尽,好不容易找到归处的人却又意外流亡,从此踏上一场长达几十年的回家路。

阿贝尔:“火越来越大了,得赶紧走——”

他刚催完,声线一变,米赛尔说:“还有人在里面,没逃出来。”

意识到那个人是之前还送过他花的小女孩的时候,米赛尔已经站直了身体,没去拎手提包,转身再次迈入了好不容易出来的火海。

这火烧了个漫山遍野,遮天蔽日,将小镇的一切都化为灰烬,连同将曾经的欢声笑语和追逐打闹一起,烧得连个渣都不剩。黑烟呛入米赛尔的喉咙,他被迫下线,拉米罗直接上线,边张开双翼在火场里寻找那个小女孩,边嘴上说个不停:“等救了她我就走啊,这里再烧下去可能会引发爆炸,不知道他们家里面还藏了些什么东西——”

过高的温度就算是拉米罗也承受不住,再怎么样身体都还是肉/体凡胎,拉米罗不想米赛尔的身体受到任何伤害。在天空飞行的视野要比在地上强太多了,拉米罗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个小女孩。不过小女孩这个时候,因为吸入太多二氧化碳,已经奄奄一息了。

拉米罗没在原地停留,也不敢在原地停留——高温的空气、蚕食一切的火焰和随时都可能的爆炸,像是虎视眈眈的狼群。拉米罗将小女孩夹在腋下,边展开双翼往天上飞去。

只是在这个时候——

乌鸦嘴应验了。

接连几个汽车的爆炸掀起的火焰瞬间冲天而起,拉米罗下意识地想躲避,但火焰四面八方而来,顷刻间便淹没了他的瞳孔,也吞没了他夹在腋下的小女孩。

必死无疑。

拉米罗心中浮现了这个词。

可就在他反应过来的刹那,眼前忽然一黑。

他很熟悉这种情况,一般是米赛尔实在听不下去他们吵架,才会强行拿回身体掌控权——其他时候,米赛尔都是在旁看着他们争着顶号,压根懒得维护自己身为这个身体主人的尊严。

对他来说,那一瞬间很短,却又好像很长。

很长是因为,他盼着长一点,盼着能有个扭转结局的机会。

很短是因为,米赛尔好像拿走身体掌控权,只是眨了一下眼睛。

米赛尔强行夺取身体的掌控权,顺带将三个人格牢牢压制了一瞬,垂眸静静看着火焰向自己扑来。

其实他当时什么都没想,主要是也来不及想。或许还因为,这也不用想。

他更不知道让自己来面对死亡,另外三个人格能不能活下来,但或许多少有点希望吧……

他本能地赌了一把,也疯了一把,为的是护一下。

米赛尔还是不善言辞,哪怕知道自己这回真的要死了,也不懂该说什么。

他只来得及眨了一下眼睛,匆匆丢下一句:“别出来。”

——可话音还没落,火焰就将他吞没了。

只有几滴没来得及被火焰卷走的鲜血,啪地落在了地上,很快也被火海烧了个干净。

烈火将他的身体和灵魂一起烧成灰烬,可他护住了他想护的灵魂。

但被他护住的……

拉米罗站在火海里,火焰再也伤不到他分毫,他徒劳地在火海里翻找着米赛尔的肢体,却什么也找不着。天亮的时候,火终于灭了,他跪在废墟和未散的硝烟里,发现自己连泪也留不下一滴来。

因为他现在是个灵魂,灵魂不会流泪。

而他明明只是个灵魂,还被护得好好的……

却痛到钻心彻骨。

而明明那个人,他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那个人,连一点伤都舍不得那个人受,更舍不得看那个人流一点血。

但那个人现在为了保护他……连一点血都没剩下了。

后来拉米罗的记忆也被抹去,连同这一幕也消失了,但那些痴念妄想却还在。

正是这些痴念妄想,他重回世间、拥有躯体的时候,拥有了世界上最坚硬的鳞片,也能将火玩弄于掌中。

只不过,还是扭转不了当年的结局。

……

大概人都下意识地会害怕让自己没了命的东西。

米赛尔死后,记忆被格式化彻底清空,看到火焰的时候还是会怔愣一下。他盯着跃动的火苗,心里确实存在着一点害怕,但随即却向那火焰伸出手去——

火焰瞬间爬到了他的手上,灼伤的疼痛刚传到大脑,手就被艾琳娜猛地拍了下去。

艾琳娜问他:“干什么呢?”

米赛尔盯着火焰看了很久,也想了很久,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,说:“……我好像弄丢了什么。”

艾琳娜:“丢了什么?那为什么要到火里去找?”

可他不管怎么想,也想不起来他弄丢了什么。

他茫然地站在火焰前,答不出个所以然来,但他觉得……他就是丢了什么,好像还是在火里弄丢的。

所以每次他看到火,都会下意识地找一找。

可他什么也没找到……